风袭

Original Sin

chapter13.桥
     陈小希冲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江辰发短信40分钟之后，一路上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江辰都没有接，她的心越发飘忽不定，慌张不已，她不管不顾地拉住一个护士，心脏在胸腔里用力的搏动，从身体内部传出来的鼓噪要震破她的耳膜。
     “江辰……江辰在哪儿?”  她尽力让自己的话连成句子，五名死者的死状没有一刻离开她的脑海，半年前李大宝被池子绑架，她看着水渐渐淹没她娇小的身体，从腰，到胸口，到鼻，到头顶……陈小希觉得自己仿佛就置身于那个可怕的水箱之中，理智已经要被自己心里源源不断的窒息感和惊惶淹没。
      “江医生……他在做手术啊。”护士被陈小希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确定吗?你看着他进了手术室吗?你确定手术安全吗?”陈小希的语气不自觉地凌厉起来，护士看着面前像是马上就要杀人一样的女子更是说不出话，支支吾吾半天也是词不达意。
       “陈小希?你干什么呢，快过来，江辰让我等你。”
         陈小希听闻江辰二字如蒙大赦，抬头是个熟人——陆杨。
         “陆杨?江辰呢?”她紧紧抓住陆杨的胳膊，眼睛都发着红，陆杨从没见过她这样，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江辰做手术去了，说让我在这儿看着，你来了就带你去他办公室休息。我保证，我看着江辰进了手术室的。”
        看着陆杨，陈小希才微微放心，她抓着陆杨慢慢往江辰办公室走，陆杨这才惊觉，陈小希原来这么瘦，单纯如他，也觉察出陈小希的不同寻常。
        “陈小希。”他沉吟着开口，“有什么事，你记得来找我和静静，找吴柏松也不方便是吧，多扎人心呢，咱们是朋友，有什么别瞒着我们，别忘了，除了江辰，你还有我们。”
         陈小希看着陆杨真挚的眼神，心里一暖。
         是啊，我还有你们。
         进了江辰的办公室，陆杨“尽职尽责”地把陈小希连推带拉的放到江辰休息间的床上，江辰的气息包裹着陈小希，她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血液汩汩流淌在血管中，她看了看镜子，才惊觉自己此刻如此苍白。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大宝，陈小希急忙接起，一个喂字还没出口就听到了那边李大宝怒气冲冲的声音，“陈小希?你还知道接我的电话吗?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细细听去，还有被倔强尽力掩藏的泪意。
         李大宝一向开朗和煦，对她更是姐姐一样关怀温柔，虽然林涛总叫她宝哥，但她鲜少这样像个炸药桶一样爆发，陈小希心里愧疚，明白是自己不够周全，电话那头李大宝得知陈小希平安无事，也渐渐平静下来，眼泪落下她说不出话，秦明抱住她摸摸她的头发，缓声道，“没事儿就好。”
        “大宝……我担心幕后人会抓住江辰来威胁我……我现在在乾江医院，江辰在做手术。”陈小希嗫嚅着开口，“对不起……是我太慌张了……”
        “好了，小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不要这么匆忙了，有事情要和我们说，我们也可以帮你忙的。”李大宝到底没舍得再苛责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和老秦再去验尸，完事儿去医院找你，你放心，涛涛和小黑跟着我们，不会有事。”
        “嗯，好，我在江辰办公室的休息间等你们。”
       一连串的事情让陈小希早已身心俱疲，她挂断电话，看看陆杨，嘱咐他快回去陪林静晓之后，终究没抵挡住铺天盖地的困倦，她很少这样疲惫，抑郁症让她时时刻刻都度日如年，在江辰的办公室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她沉沉睡去，梦里第一次没有鲜血，没有杀戮，只有江辰站在阳光下对着她微笑。
     手术很是棘手，七八个小时的高难度手术让江辰即便担心陈小希也只能耐着性子一步步来，饶是下了手术台就收到了陆杨的短信也已经是黄昏时分，他匆匆进了办公室，放缓脚步轻轻坐在陈小希身边，陆杨不放心陈小希，一直没有走，此刻见到江辰也放心不少，悄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嘴里还念叨，“回去要给静静买个蛋糕吃。”
     江辰失笑，他们的生活那么简单，却是此时他和陈小希可望而不可即的小美好。
     俯下身，他看着陈小希清秀的眉眼，少女时期的婴儿肥变成了更加精致好看的尖尖下巴，皮肤和唇色都透着不太健康的苍白，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犹如蝴蝶振翅欲飞。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头发，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没有梦里的情欲，也没有少年的羞涩，他只是想要吻她，想要用这种极度亲密的方式感受她的存在，双唇的接触那样单纯，靠的近了，她呼吸的声音他都能听闻。
      “江辰……”他听见她的梦呓，看见她好看的嘴角翘起，黄昏的阳光透过窗，她整个人如同包裹在金色的光束里，江辰忽然就觉得很累，他很想躺一会儿，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拥着温温软软的陈小希，他闭上眼睛，比早上温柔许多的阳光洒落一地逶迤的碎金，他将她紧紧抱住，挡去所有的寒风和阴影。
      李大宝和秦明来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在这样环环相扣的血腥中，李大宝心中无端端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身边秦明的手温暖有力，她微笑着靠在他肩头轻声说，“老秦，谢谢你。”
       秦明和她早已是默契无比，听闻这一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握住她的手。
     陈小希在江辰怀里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看着李大宝亮晶晶的眼神还闹了个大红脸，江辰倒是很自在的下了床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倒了些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也是我老婆。
     江辰心里如是想。
     “大宝，老秦，涛涛查到刘磊以前的事情了吗?”陈小希开口。
      “目前刘磊的信息比较少，他的成长一直按部就班，不过据他家老邻居说，刘磊性格比较软弱胆小，小时候他还算是比较活泼开朗的，可自从刘磊上了初中，整个人就变了，特别的沉默寡言，而且从来不和别人谈起学校里的事情。”李大宝看着陈小希，“小希，你有什么想法吗?”
      “目前我也不能确定，可是我发现刘磊对女性不止是厌恶，还有惧怕，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逃避我的眼神，而且我提到女朋友的时候他表现的异常激动，不仅如此，我仔细想想那些死者的年龄……”陈小希沉吟半晌，“好像是按照一个人的成长轨迹来的。”
       “所以……”
       “你怀疑刘磊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女性侵害过?”秦明笔直的坐着，眉头紧皱。
         “不错，操控他的人一定知道刘磊这段或者是这几段经历，利用他的恐惧和恨意来对他进行错误的心理引导，指使他杀人。”陈小希咬着嘴唇，江辰揽住她肩膀，缓缓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一直被人推着走。”
          “江辰，说说你的看法。”
           “从陈小希居住的公寓案发开始，我们好像一直疲于奔命，案子一件件发生，我们毫无办法，只能惊慌的应对对方的招数，然后被幕后人引进一个怪圈。”江辰沉声道。
           “我也有这种想法，自从遇到这个案子，我总是会失控，幕后人好像再玩一个游戏一样，案子的节奏被他带着，而我们却很匆促，大宝，事发至今，我甚至连几位被害人的尸体都没能好好观察，只是一味的惊慌失措。”陈小希点头，开口的话让众人陷入沉默，“幕后人一定很了解我们，他说不定也是个心理专家，而且他绝对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换句话说，他画的出我，我画不出他。”